第三十四章 宴會再遇舊識
顧行樂今晚特意戴了一副無度數的金絲邊框的眼鏡,讓他增添了一個商業精英特有的銳意,躲在鏡片之後的墨眸,譏諷的看著時不時掃視門口的簡慕雲。
那每一次期盼之後的失望,怕是不只是他,還有那楚氏的繼承人楚默離也發現了。
他已經看見那張俊秀精致的臉上,已經陰雲密布,只是因為場所問題,隱忍不發了。
顧行樂知道,她在等他的六堂弟,顧行安。
只是,她今晚注定要失望了。
因為,他的好六堂弟,為了擺脫他們簡家,已經預備給沈念離一個盛大的公開禮。
思緒還未消,便聽見門口那邊一陣騷動。
簡慕雲死死咬住後槽牙,忍住讓自己不失態,卻依舊沒有辦法止住那抽搐的心痛,門口那一雙璧人,緩緩的朝著大廳走來。
只見那個男人,一身靛藍色的合體西服上,黑曜石的袖扣閃耀著光滑,黑色的襯衫,藍寶石的頂扣熠熠生輝,和女人身上紫色的晚禮服相得益彰的紫色領帶上面,黑曜石的領帶夾,彰顯著他的華貴。
而那個女人,巧笑嫣然,美目盼兮,如一縷青煙,伴隨著男人的腳步,如夢似幻,在那唯美的紫色天鵝絨禮服的襯托下,眉似遠山青黛,膚如凝脂玉潤。
簡慕雲從未見過那個無情的男人有這樣柔情的一幕。
他輕輕的牽著那個女人的手,小心翼翼的將她引導進來,仿佛害怕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,時刻伴隨左右,將她介紹給周圍的那些夫人小姐們認識。
與楚默離鮮明的對比,刺痛了她嬌弱的心。
緊緊的咬住牙齒,直到腮幫子都酸痛不已。
看著那個女人在顧行安的幫助下,被那些夫人接納,被那些小姐們,既羨慕又嫉妒的看著,簡暮雲的心底,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叫囂。
是她的,是她的,這一切,本該都是她的。
只是,心底的吶喊無人聽見,轉頭哀怨的看向楚默離,得來的卻是無情的轉身。
顧行樂迎上去,走到自家六堂弟的面前,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一對璧人,眼底劃過一絲惝恍,卻還是朝他們舉了舉杯:“今天開心麼?”
顧行安眸色一閃,顯然已經明白顧行樂的言下之意,俊秀的眉宇輕挑,微微點頭。
沈念離卻是真的很開心,笑眯眯的看向顧行樂,這幾天與他的相處,早已熟稔:“這裡可真好,不過,大堂哥,今天是賭石大會,不是說有原石的麼,我怎麼沒看見。”
顧行樂微微一笑,顯然對沈念離的熟稔十分滿意:“別著急嘛,馬上就開始了。”
沈念離臉頰微紅,微微有些窘迫。
一把將她攬入懷中,顧行安不滿的看了眼顧行樂,便攬著沈念離轉身去了別的方向。
顧行樂略顯無趣的揉了揉鼻子,轉身走向了會場邊緣。
簡慕雲看著沈念離與顧家人那熟稔的態度,只覺得一股郁氣憋在胸口抒發不及,波及的心肝都疼。
憑什麼,憑什麼,到底是憑什麼。
聽妹妹簡初雲說,這個女人不過是個養女,到底憑什麼。
在這宴會當中比她還要如魚得水。
顧家三兒子一直在A市發展,顧行安回帝都的機會也不多,於是在帝都亮相的機會就更少了,知名度自然不如大伯家和二伯家的幾個兒子,這些帝都的貴女們,自然眼光都在顧家其他幾個孩子間流連。
顧行安落的清閑,帶著沈念離悠閑的在會場中穿梭著。
突然,顧行安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來。
“顧二少,許久不見了,最近可好。”
正是之前在A市見過面的杜老,他乃是帝都杜家的旁系,比起帝都杜家來多有不足,卻也是有資本的一個老人。
顧行安之前參加過他的拍賣會,對他的印像很好。
自然也就隨和幾分,安然頷首:“原來是杜老,確實是很久不見了,您老身體如何。”
矜持而高貴的姿態,雖然他年輕,卻不顯得弱勢,反而是更為強勢的那一個。
杜老笑呵呵的點頭,眼光卻流連在他身邊的沈念離身上,眼中的銳利刺的沈念離略有不安的動了動。
顧行安身形微動,抵擋了那銳利的視線。
杜老眼中閃過一絲疑惑,隨即釋然,年輕人之間的事情,確實不該他來刺探了。
突然,整個大廳中的燈光一暗,原本被幕布這種的舞台,射燈陡然亮起,幕布緩緩拉開,如同小山一般的翡翠原石堆積著。
“我標一塊石頭回來,給你做一套首飾可好?”
耳邊傳來慵懶而低沉的聲音,撩人而性感。
這個妖孽!
再一次感嘆了一下顧行安這個一說話就要湊人耳朵邊的壞習慣。
沈念離揉了揉被他撩的瘙癢的耳朵,轉頭雙眸帶著疑惑的看著他,明顯有些不信:“賭石這東西靠的是運氣,到時候買回來的石頭沒翡翠,你拿什麼給我做首飾。”
顧行安臉色微沉:“你不相信我?”
誠實的點頭:“我不相信所謂的運氣。”
言下之意便是,我信你,卻不信運氣。
垂眸看著這個只到自己肩膀的小女人,只見她面色正常,毫無緊張,目光平和的看著他,眼神中的認真,仿佛真的只是在告訴她,她不信運氣而已。
可顧行安,卻從那雙眸子中,看出了一抹哀傷。
雖然,他不知道那哀傷從何而來。
伸手攬住她瘦削的肩膀,顧行安眉宇輕挑,墨眸中滿是自信在飛揚,居高臨下的看著沈念離:“運氣?不過是強大實力的借口罷了。”
沈念離微怔,就這麼呆呆的看著身邊這個高大挺拔的男子。
莫名的,仿佛真的從心底升騰起一股豪情來,叫囂著相信他。
就這樣被他輕輕拉著手,慢慢的穿過人群往前走,小山堆一般的原料鋪散開來,剛剛還典雅高貴的那些夫人小姐,此時依舊端著架子在石料中穿梭,每個人身後都跟著一位捧著托盤的男性服務生,一旦選中哪一塊,便指示著服務生將那塊石頭拿過來,仔細觀察後,再選擇要還是不要。
這個賭石宴會裡的原料,本就是經過那些眼色毒辣的賭石專家過目後,才送了過來。
幾乎每一塊石料裡都有翡翠原料,剩下的,也不過是品相的好醜與石料的完整度了。
傳說中,十料九裂,也預示著賭石的風險。
並不是說你出綠了,就一定是漲了,一旦水種有裂紋,有雜質,也說明翡翠基本是廢了,只能做一些下腳料的東西了。
所以,這些賓客們,三三兩兩聚集著討論自己選的那塊石料是否完整,會不會有裂紋,而原本一直在後面等候的那些開石師父們,也差使著徒弟將機器搬上台子,等待著為這些貴人們開石料。
而顧行安卻是拉著沈念離的手,穿梭在各種各樣的石料中,終究差使一個服務生,搬起了一個籃球左右大的原材料。
“你也選一個?”顧行安轉頭,淺笑著看著她提議道。
那笑容溫柔繾雋,惹的沈念離不由自主的臉頰一紅,乖巧的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
想起出門時沈永年給她的那兩千萬的支票,以及那施舍的眼神。
心裡微微刺痛一下。
眼睛輕輕閉上,深吸一口氣,平復思緒後,慢慢走到那堆石料中,石頭有大有小,各色分明,沈念離沒有經驗,只能憑借著外觀是否圓潤而選擇。
“出了,出了,漲了,漲了。”
就在沈念離剛踏步准備往石料中間走去,就聽見不遠處的台上一陣興奮的歡呼,原來是有人的石料已經開了下來,而且看那形式,顯然是漲了。
只是人們都是有看熱鬧的習慣,一聽台上的喧鬧,各個都往舞台那邊移動。
沈念離剛准備讓開,就一腳踩到一塊石料上,一個踉蹌,差點沒摔倒在地上。
顧行安輕輕攬著那纖細的腰,看著那張驚魂未定的小臉,眉宇輕蹙,言語中帶著急切的關心:“你沒事吧。”
有些驚魂未定的沈念離聽到那溫雅的聲音,有些惝恍的轉頭看向那張俊顏,不好意思的莞爾一笑:“沒事,就是踩到一塊石頭上了。”
顧行安眉頭一蹙,將沈念離扶好站穩,這才彎腰拾起那個差點害的沈念離摔倒的罪魁禍首,一個只有雞蛋大小的黑色石料,垂眸看向手中石料,長長的睫羽斂去其中的疑惑。
因為是高端的賭石宴會,裡面衣影翻飛,多是些打扮得體的富太太與貴小姐。
而她們來參加宴會多是穿一些晚禮服,高跟鞋,等不方便運動的累贅衣物。
所以每一屆出來的石料都至少有兩個拳頭大小的石料。
按道理,是不該有這種尺寸的石料進來才對,這一塊石頭若是不是被沈念離踩到,而是被其他的某個賓客踩到,不小心摔倒,後果定然是不堪設想,他相信顧家的辦事能力,絕對不可能在這件事上出紕漏。
那麼,也就是說這極有可能是這些賓客從外部帶進來的石頭。
只是,會是誰呢?
能被顧家邀請的,多是些平日裡有合作關系的伙伴,還有一些沒有利益衝突的豪門世家,還有一些便是自從顧家之前那塊地而慕名而來的一些小家族,只是,這些人有理由陷害顧家麼?